在月戮驾马离开后不久,盛家吉娘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这次的机会,蒸了一包袱的大馒头和饼子租了马追去了。
不就是西襄吗,只要能追到月戮先生替她报了十五年前的仇,那就什么都不算辛苦了。
然而普通的马哪里追的上月戮的墨影,盛吉娘只能沿着大概的方向慢慢摸索。只要月戮人还在西襄,那就总能找到的。
月戮还未到西襄就感觉空气已经干燥的不行了,风吹得脸都是干疼的,要是自己想图个干净作死洗个脸,那脸简直要干的掉一层皮。
西襄的太阳,真他娘的毒啊!
月戮牵着马走在通往西襄的赤达拉沙漠中,用一块都快被汗浸臭的布蒙住头,看哪都是金灿灿的,看久了也不行,眼珠子生疼——
到了沙漠之后月戮就舍不得骑马了,怕马中个暑什么的,那么接下来的路也不用走了。
夜里的温度又和白天全然不同了,直冻得他舌头都快被一直狂抖的牙咬了,他只能把衣服裹得紧了又紧,恨不能钻马肚子底下,马也恨不能再多长一层皮。
没个两三天,月戮小水壶里那点水也几乎要消耗殆尽了,他本就不厚的嘴唇爆皮爆地快看不见血色了,马也蔫蔫的,只有机械性地跟着主人走。
本来还能撑一撑,可不知从哪里又平地刮起一股大风,如雾一般的黄沙恨不能盖满整个天地。
月戮扯紧了蒙头的布,眼睛闭得死紧,就张张嘴的功夫嘴里就被灌了沙子,更别说身上衣服的褶皱里。他死死抱着马头,替墨影挡住了眼睛和鼻孔,自己的靴子里几乎被注满了沙子。
他狼狈地和马蜷缩在一起,眼也不敢睁,甚至连气都不敢喘,就怕鼻孔里的沙子不好擤。
等过了不知道多久,这场风暴终于停息,月戮终于缓缓挪动快要僵硬的身体,艰难吐出一句:“终于……”
他抱住马脖子,心中是高兴的,终于挨到这该死的风沙结束了。
还没高兴一会儿,月戮下意识摸了一下身上,脸色骤然变了——还存了些水的水壶不见了!
他惊得后背一凉,当即就把手伸进沙子里一阵漫无目的的到处摸,粗粝的沙子磨得他手生疼,可那又有什么办法,他必须要水壶,要活命啊!
他到后来就仔仔细细地慢慢摸索,生怕错过一个小犄角旮旯的地方。直到他趴在烈日晒得滚烫的沙地上再无一丝力气时,才算真的绝望。
他想给自己手上被磨破皮的地方吐点吐沫洗洗润润,可嘴里已经干涸地如三年未经雨露的耕地,连舌头底下都是干的……
月戮愤怒又绝望,他抬头看向了太阳,双目因刺痛和干燥不自然淌下了泪,还没赶紧伸舌头舔了就又被毒日和干风吹得消失不见,流过泪的脸则是更加干涩。
太阳啊,别晒了……
人都要被蒸干了。
恍恍惚惚中,他好像看到了远方波光粼粼,似有一塘碧波荡漾,旁边还有长着尖刺和浆果的低矮小树,他陡然一惊,撑着力气连滚带爬得冲到那小塘边,已经胡乱扒了衣服往里跳了,而迎接他的,并不是想象中的清凉舒爽,而是是沙地。
去他奶奶的海市蜃楼!
“老天爷!我日恁亲娘!”月戮在感受到肌肤触碰到沙子的痛麻感后,气得破口大骂,随即就涕泗横流,“师傅啊!宇儿对不起师傅啊,我今日要曝死荒漠了!”
他蔫蔫地爬起来,重新穿了衣服,正穿着,他双目一黑,“噗”一声倒在地上。
墨影见主人倒下,撑着一摇一晃靠近主人,谁知道因为马掌不大,一条腿陷入了流沙,挣扎不出又救主心切,当场发出声声嘶鸣。
然而月戮可听不见爱马的嘶鸣,脑内甚至开始了传说中的“走马灯”,耳边是他初见师傅时的悠悠箫声和鸟鸣,眼前则是师傅年轻时的模样,师傅的身后,是青葱竹林。
而尊师青塘向他微笑着,对他伸出了那改变了他一生的手:“叫我一声师傅,我护你长大。”
“师傅...”月戮艰难地伸出手,想要触摸到眼前之人,不知不觉间,眼角又湿润了,“师傅,我来寻你了——”
但迎接他的并不是师傅那双粗糙温暖的手,而是迎面浇来的甘露。
是水啊!
月戮感受到了水的甘例,瞬间如婴孩般拼了命地去索取,明明连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,他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汲取这来之不易的水。
等他喝够了,他才终于忍着日光睁开双眼,眼前是一个裏着头巾的女人,即使看不清脸,但从她那摄人心魄的眸子就能看出,这定是个一等一的西襄美人。
看月戮醒了,那美人才站起身,同时把刻着漂亮花纹的水壶扔给了他。
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:“罗珈,那是什么?”
“是个快渴死的男人。”美人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答道。
月戮循声看去,远方还是黄沙漫天,不过却能看见一大堆人马那隐隐绰绰的轮廓。
等他们略略靠近,耳边就有脆亮驼铃“叮铃”作响,月戮握紧了紧缠于腰间的刀,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。
那一大队人马随铃声而来,气势之大有如天神下凡,他们的驼掌掀起了黄沙,几乎迷了月戮的眼。
骆驼上的每一个人都用头巾裹得只能看见双眼睛,他们的眼睛大多都睫毛浓长而眼眶深邃,只有为首的那个是双有些微肿的单眼皮
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,骑在驼背上更显其威武,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衣衫褴楼头发蓬乱的月戮,甚至给为人传道为“高手”的月戮以一种如泰山一般的压迫感。
“小兄弟,这赤达拉大漠荒无人烟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男人开口,语气亲切中不乏疏离。
“我,我去西襄寻恩。”月戮看着男人的眼神,觉得他那双眼睛好似有能洞察人心的能力,再加上自己身体虚弱,决定实话实说。
“什么恩情值得你横跨大漠差点死在这去报?”
“救命之恩。
“好!”男人笑了,“救命之恩以命相报,是条汉子,我喜欢!”。
然而月戮的心思并不在这男人喜不喜欢自己,他还要去西襄,这时他才想起了自己的马。
他瞬间紧张起来,一下子站起身四处张望着,就看见墨影已被套上了马鞍,披了一条刺绣呢子毯,他踉跄跑去:“墨影!”
墨影也嘶鸣着要奔向他,可一人一马就被人拦住了,那人笑着用蹩脚的南洵话说:“朋友,这马若是不买可不要随便碰。”
“什么碰不碰买不买的?这是我的马!”。
这时,在驼背上的男人突然大笑:“我的兄弟啊,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,这马嚼着我们的草料,套着我们的马鞍,披着我们的呢子毯,哪里是你的马?要是喜欢就买下来嘛!”
月戮气得发抖,拔出剑对着男人:“你们是土匪?”
对方也有几十个人,看见月戮这“大不敬”的行为纷纷握住了刀柄,而男人却摆摆手让他们退下,开口说:“小兄弟,我想你不知道我是谁吧?不妨让我自我介绍一下,我姓唐字善因,大名唐勋,只要你一天在赤达拉大漠,你就一天得听我的。”
“凭什么?”月戮握住刀。
“哪里有什么凭什么?我只是个做生意的,想和你做生意而已,很难吗?”唐勋居高临下地看着月戮,眼中的嘲讽根本不屑于掩藏。
这种一个人在沙漠里的他见得不要太多,他如果想捏死对方就像杀一只只会“咩咩”叫的羊一样容易。
但这时候,月戮又放下了剑。因为他看见了唐勋身后堆成山的货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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